2/18/2009

中美关系的新阶段

在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亚洲访问临行之前,美国亚洲协会美中关系中心与皮尤全球气候变化中心联合发布了题为《共同的挑战,协作应对:中美能源与气候变化合作路线图》的报告。这篇报告集中反映了奥巴马政府上台以来,美国政、商、学界对中美关系的未来展望,是指导美国未来对华政策的重要文件。奥巴马总统入主白宫以来,美国外交政策开始发生深刻而全面的变化,提出了以“巧实力”为核心的全新外交路线。而“巧实力”的核心就是改变小布什政府时期以冲突、对抗为特点的单边主义,代之以理解、合作为特征的多边主义。为了实现这种转变,美国政府和智库大力寻求美国与其它国家(甚至文明)可以相互理解和合作的基础,并开始探索在此基础上发展双边和多边关系的各个领域。基于民主党,特别是以前副总统戈尔为代表的环保利益集团,对能源和环境问题的高度重视,以及奥巴马政府中诸多重量级官员的能源环境背景(该报告的项目主任就是美国现任能源部长朱棣文),这一问题自然而然被摆在中美潜在合作领域的第一位。
《合作路线图》中非常引人注目的提出了“第二次战略转型”的概念。报告认为,40年前中美邦交正常化加速了苏联和东欧解体,终结了冷战,进而推动了全球经济一体化,造成了二战后第一次国际政治经济大转变。显然,中美两国都是这一重大战略转型的受益者。因此,报告指出现在中美有可能再此携手创造以发展低碳的全球经济为目标的第二次国际经济和政治秩序转型。在这里,报告超越了以往战略伙伴/战略对手/利益攸关方的表述和争执,把中国真正放到了新型国际秩序缔造者的高度,完全承认了中国在构建21世纪国际秩序上的重要地位,及中美之间的战略相互依存关系。这种新型的“战略转型”促成者关系,将在各个层面产生深远的影响。
首先,在国际谈判中,中美两国可以变被动为主动,相互协调,发挥领导作用。在以往的气候变化谈判中,欧盟和日本由于在能源和气候变化方面先行一步,因而对中国和美国施加了很大压力,使两者处于守势。小布什政府缺乏支持节能减排的政治意愿,而中国的正当权益和实际困难都没有得到恰当的尊重和理解。如果中美两国能够协调政策,设定议题,领导谈判进程,无疑会使中国在道义和利益上获得支撑。
其次,对于中美双边关系而言,能源和气候变化领域的新型伙伴关系是应对目前诸多挑战的有效办法。如报告所言“美国公众对双边经济一体化带来的利益所持的怀疑不断增长”,具体表现为对中国汇率政策的指责,对中国产品倾销的调查,国内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以及对美国产品丧失竞争力的担忧。在美国经济危机加深的条件下,如果不在能源和气候变化领域建立新的互信合作基础,不仅可能加剧相互指责和对对方战略意图的猜忌,更有可能导致两国经济状况的进一步恶化。反之,如果合作成功,则可能使双方在更广泛的领域和更高的层面上巩固和加强关系。
第三,中美两国的国内经济都面临严峻的考验。中美两国的刺激经济计划中均包括了庞大的新能源和环境投资方案。两国政府都希望通过投资这一领域催生出新的经济增长点,从而带动经济走出低谷,恢复就业和增长。以此为背景,如果两国在应对气候变化和能源安全方面能够通力合作,就有希望为建立低碳的新经济繁荣奠定基础,并加快带动经济复苏的速度。虽然这所需要的近期投资可能异常庞大,但它可以 通过未来可持续的经济增长赢得丰厚的远期效益。况且,如报告所言,推迟这些投资,不仅对经济可能造成伤害,还会导致未来减缓气候变化和寻求新能源的代价大大提高。
最后,报告提出了一个能源与气候问题的新双边合作范式,即由领导人峰会-高层领导委员会-技术工作组三部分组成的合作系列。尤其是在高层领导委员会这个层面,是对中美战略经济对话的补充和发展。报告设想的委员会将包括能源、环保、财政和其他相关部门的领导人构成,美方还会有国会议员参加,每年定期召开会议。这个合作系列不仅将开启中美对话的另一扇大门,更将合作的广度和深度大大推进了。
虽然《合作路线图》提出的中美关系前景令人鼓舞,能源和气候问题合作之路却一定是一帆风顺的。报告认为中美在这个领域的合作是必要的、可能的和互惠的。前两者是没有疑义的,但中美合作到底能否做到互惠,就要看双方领导人和参与者是否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了。虽然美国承认“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但在具体操作过程中如何区别对待中美各国的减排责任就是很棘手的问题。另外,中美两国在知识产权保护问题上的分歧,也会反映到两国在能源和环境技术合作中来。如何做到公平合理的技术开发和分享又是一大挑战。短期世界经济的衰退也会造成国内政治和经济上的阻力,尤其是初期投资无法实现就业承诺的情况下,这种压力会更大。不过长远来看,合作成功之利将远超合作失利之弊,这也正是报告提出者们所预见的。
克林顿国务卿访华,能源与气候变化问题必将是重中之重。在这一领域的合作实践将成为奥巴马政府“巧实力”外交政策的试金石。希望她此行真正如报告中所希望的那样为未来中美新型伙伴关系奠基,为战后国际秩序第二次战略大转型开启希望之门。

2/15/2009

The rise of a weak superpower

For a decade, Western political and economic analysts  were puzzled with the question: is China a superpower or will she be one? The answer varied greatly depending on what data you were looking at or what aspect you were talking about. Today, in the midst of the economic crisis, nobody seems to doubt that China is a great power, but still rarely anyone dare to say that China is a superpower in the sense of the Soviet Union used to be. Of course, China doesn't have that many nuclear weapons and she threatens no one other than parts of her own. Also, she no longer possesses the ideological charm called communism. And yet, the sheer size of her economy, the foreign reserve under her control, and the continuous growth of her production capacity all point her towards something like a superpower. 
That status is what I call a Weak Superpower. Unlike any other superpower in modern history, China doesn't have technological superiority, military dominance, or moral righteousness. She conquers no foreign land and occupies no remote colony. And, China has no hand in the rule-making of most, if any, international regime. However, no matter how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tries to discredit her power and no matter how globalization transforms the game of the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people would have to face China as a superpower, albeit a weak one. 
The good news is that this superpower is not and will not be intimidating or imposing, because in the foreseeable future, her domestic affairs will take up most of the priority list. Therefore, the theory of imperialism will have to adapt a little. The bad news, on the other hand, is that she won't hold that much "shares" in the global corporation, which means that she is not up to the job of upholding the international system as past hegemons did. One thing that will detemine the future of the world is how well the so call "Chimerica" works. 
Think that as a Core 2 Dual CUP (two weak superpowers) intel chip that drives the earth PC. If two cores work perfectly with each other, they suppose to exceed the performance of each. But if they work out of sync, there will be a system failure. (The matrix of capitalism wil be over...:))  
So far, I only tried the Core 2 Dual chip, I don't know much about the Quad system. It should be more powerful, assuming Europe and Japan on board. Yet, we all know the consequences of using a more advanced hardware/ software: you have more problem than ever.  


2/06/2009

欧美保护主义的背后是种族主义

奥巴马上台以后,美国人似乎认为种族主义的问题解决的一大半。短期之内,表面上黑白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但从社会政策角度来看,变化微乎其微。在这场经济危机中,另一个被忽视的种族问题反而更严重了,那就是亚裔的问题,特别是华裔的问题。对于非洲裔、原住民,西方人有一种深刻的原罪感,但是对于亚洲人,西方的歧视则更加隐蔽,也更加肆无忌惮。在War Without Mercy: Race and Power in the Pacific War 一书中John W. Dower 就指出,这种歧视使得美国在太平洋战场上使用更为毁灭性的手段对付日本人。
从古希腊直到近代西方的亚洲观,总是以集体主义、极权主义来概括亚洲人无个性、无灵魂的生存状态,同时给与近代殖民主义以天然的优越感和主子心态。在后殖民的民族国家时代,这种根深蒂固的歧视以东方主义的形态潜伏在西方的潜意识当中,时常浮现出来。人权这个概念的普适化就明显的带有种族主义色彩。当世界经济陷入危机,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时刻,西方人权论(极左)很自然的和保守主义的保护主义(极右)联姻,形成一种伪道义上的贸易壁垒,从而为西方政治体系的困境和经济衰败的危机寻找到天然的替罪羊。
保护主义的最佳借口当然是对手的重商主义。操纵汇率、补贴出口、政治运作都是用来指责贸易伙伴欺骗的最佳武器。然而在这些平常的指责中却有不寻常的罪名:独裁者的阴谋。是的,东方人从来不是光明正大的,从来都是鬼鬼祟祟,另有所图的。这种种族劣根性的现代体现就是国有公司、国家主权基金和商业间谍组成的控制世界资源的阴谋。背后当然是反自由、反民主、反市场的亚洲独裁政权。
这个结论当然会引伸出另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欧美以外的经济竞争力不可能来自于生产者的技术和效率,而一定是来自于对人权的侵犯。种族主义的东西方偏见,自由人/奴隶二分法的现代翻版就是一种普世主义的劳工和环保标准。在经济繁荣期,西方跨国公司大赚其钱的时候,这些标准没有人理会,至少不是主流。但是经济条件恶化的时候,对劳工人权的践踏的报道突然间连篇累牍起来。而且,这些报道给人的印象是,劳工在亚洲的恶劣环境与西方人没有关系,完全是无神的东方人追求利润,无视人道的结果。因此,拒绝购买中国产品的理由从质量拙劣提高到了道德反省的层面。而环保标准作为人权标准的伴生品更是把道德自律的问题升华到人类生存的大是大非境界,从而把亚洲的生产者彻底定义违反人类的一群野兽。
极左和极右的实力使保护主义和种族主义互为表里,以人权为外衣逼迫资本主义外围的亚洲国家不仅在经济繁荣的时候做出牺牲,更要求他们在经济危机的时候退出过度供给的市场。在这里,西方种族/人权主义者们没有任何内疚和羞耻,有的只是对“独裁政权”义正言辞的谴责和对“苦难劳工”堂而皇之的维护。他们利用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制造种族的对立和国家的冲突,从而为资本主义走出困境创造时间和空间。
最为可悲而可鄙的是,东方那些接受了种族主义逻辑的自封为“自由主义”卫道士的人们,在丧失自身权益的过程中竟然不自觉地充当了他们掠夺者的辩护士。因为在历史上,亚洲人换取承认的代价从来都是变成西方俱乐部的二流成员和西方霸权的陪衬。

短评郎咸平的“中国有可能是内伤”

部分同意,不同意欧洲是轻伤,欧洲的结构性问题不比美国小,救市计划也没什么优势,失业率比美国还高,银行系统由国家背着当然看上去好一点,但是长远来看竞争力继续下降。从目前欧洲各国的排外情绪高涨可见危机深重。
中国内伤的确很重,内耗更是巨大,但内力经过30年锤炼也不是那么弱不经风的。如果危机排序,应该是中国、美国、欧洲、日本更合适。
系统论取代创新论也站不住脚。硅谷的信息产业创新,华尔街的金融产业创新都是经济发展的发动机,也是经济泡沫的催生器,创新当然要靠系统、积累,但不意味着没有创新,系统能长时间存活。世界未来一段时间要走出危机,还是要靠能源环境利于的创新。
最后,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失败,不是什么系统的问题,而使没有从纯商业之外考虑问题。法律、文化、政治环境都应该计入战略考量之中。交点学费没关系,但别学错了东西。